耳坠

黄金耳坠静静地躺在红匣之中，仿佛一切未曾发生。那耳坠对我而言，却承载着一幅幅波澜起伏而又沉静的画面。它让我想起了我的外祖母，那个佩戴着金色耳坠，短发、以北京式发夹固定的妇人。

与外祖母的相见已是不可能，那时的我年幼无知，竟然说要到阴间去见她。我如此愚蠢的行为，让妈妈流下了眼泪。我记得，当我冲动地讲出这句话时，妈妈犹豫了一会儿，随后泪水簌簌落下。我虽然后来理解了她的反应，但已经无法收回那句话。

外祖母是一个地道的乡村人。妈妈曾含泪向我讲述她的年代的故事。当我得知外祖母在年轻时就失去了生命，甚至在兵舅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已经走向死神，我以为最痛苦的是讲述这个故事的母亲，但实际上最无法理解的，最应该抱怨命运不公的是我的外祖母。或许这也是她坚持把我妈和大姨抚养长大的唯一动力。

尽管已经过去四年，但在我的记忆中，仍然有一些无法抹去的画面。我记得在一个距离新年不远的腊月，我住在外祖母家。虽然她已年迈，但她仍然外出购买一些小货物并在家门口摆摊。我永远无法忘记她蹒跚的背影。寒冷的冬天使她的手肿胀起来，她走路颤颤巍巍的，与她耳朵上明亮的黄金耳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过年的时候，她销售最多的货物是炮竹。我不知道是因为资金不足还是其他原因，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进过超过几块钱的大玩意儿。只有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散落在竹编的凉床上。出于好奇，我向她要了些鞭炮，请求隔壁的表姐帮我点燃。我乐于看到她点头同意，尽管她看起来有些不解。她告诉我外祖母总是很吝啬，不愿意送她一些有趣的玩意儿。后来，我才渐渐明白那是外祖母对我这个不常来的城里人的特殊疼爱。

眼前的黄金耳坠轻轻晃动，仿佛要讲述一个未完的故事。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为什么耳边会回荡起一首乡土歌曲。歌曲中唱着：“红萝卜菜，褐色的根，家奶（外祖母）夹菜夹几根，自己碗里多又多。”这首歌是对外祖母的思念和感激的深情表达。